晚上我们回到了村长家。在平房的院子里,村民们支起了一张大桌子,桌上摆满了酒菜,这些饭菜都是全村人一起准备的,这家杀的鸡,那家宰的猪。
宫说这是为我们准备的欢迎仪式。
我与宫随便找了两个座位坐下便和村民们聊了起来,就在我与村民们谈笑风生时。有谁在身后拽我的衣角。
我回头一看,一个小男孩看着我傻傻的笑着,这男孩我见过,他就是今天在小卖部的那个脏兮兮的孩子。
小男孩笑着从背后拿出了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手中。
“...这..这。”我激动的说不出话。
没想到小男孩居然塞给我一包香烟。这不是什么好烟,但是在这样贫困的村子里,他是怎么搞到香烟的?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小男孩解决了我的欲望问题,像我这么一个有着9年烟龄的人,没有烟抽!简直就是煎熬。
小男孩没有要钱,也没有说什么,他把烟塞给我后什么也没要的跑开了。
小男孩离开后,我从宫的口中得知,在这种村子,想搞到正经八百的香烟简直比登天还难,这包香烟是小男孩步行了整整一天的山路,到隔壁略微发达的邻村用一罐蜂蜜换来的。
听了宫的话,我惭愧的抽了一根烟。这不是我抽过最好的烟,但却是印象最深刻的。看着村子里每一个人喜悦的表情。我感动的说不出话。然而在这感动的背后,却又是深深的自责。我心里很清楚,宫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开发考察。他是为了别的目的而来,而当我们完成了目标,离开之时,我又该怎么面对村里这些人呢?
宫对我问。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没有。我只是在想我们来这村子的目的。”
我对宫继续说道。“是不是该告诉我,来这破村子的真实目的了?”
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?”
“呵!我也不知道,但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在骗我。”
“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对你来说重要么?你要的只是一份工作。只要没触碰底线,何必在意做什么?”
“我只是想临走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”
宫流露出喜悦的笑容对我说道。“我们来这的目的早就已经完成了。就在到这的第一个晚上。至于!为什么继续留在这破村子!完全是因为你啊!梦烦。”
“因为我?”
“是为了让你临走的时候不留下遗憾。”
宫接着说道。“知道你和我的区别么?梦烦。”
我把烟头掐掉扔在地上。
宫说道。“你我最大的区别就是,我会选择相信那些我看到的,而你则会选择逃避和忘却那些我看到的。告诉我,你透过我的眼睛都见到什么了?说不出来对不对?因为你什么也不记得。”
“那你又看见了什么?”我反问。
宫笑着摇了摇头。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村里的老人们打断了我和宫的对话。村长带着村里的老一辈入了席,大家纷纷跟我握手拥抱,还跟我说了一大堆村子的好话。希望我能带领村子致富。
老人们的话很中肯,有些我听了进去,有些我压根没听。
这种虚伪的对话持续了很久。直到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女人端给我一碗米饭,宴席才真正开始。
饭桌上,老人们喝了很多酒。我也是,也许我醉了。
半醉半醒中,我注意到有个女人站在村长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。那女人的眼神非常凌厉,给了我深刻的印象。她似乎在渴望什么?
米饭吃到最后一口。一个卷缩的纸条出现在米饭中央。
是那女人放的么?
我把纸条拿到桌底打开。纸条上用铅笔清晰的写着两个字。救我。
救我?有什么隐情?我本想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,可我却从满桌的村民里找不到她。也许是农村的白酒浓度太高,我有些上头。或许我早已醉了!
当我醒来时已是白天。
我的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条。
我躺在昨晚睡过的土炕上,衣服也没有脱的睡了一夜。也许是村民们把我扶进屋的。我揉了揉眼睛,见宫的被褥还和昨晚一样工整。
宫去哪了?
清了清头脑里乱七八糟的事,我洗了把脸。
出门时,在院里我看见了村长的大儿子。
我跟村长的儿子打听了下昨晚的事情。原来昨晚我喝多了,是他媳妇把我扶进屋的。而那个给我盛饭的女人就是村长大儿子的媳妇。
当我在问她人在哪时。村长的儿子忽然警觉了起来。跟我说她在水河洗衣服。
水河是村民们的土话,指的就是一个村民们常常去洗衣物的小水池。
我来到水河旁,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大土坑,累积的雨水让这变成了一个小池塘。在土坑边,一个铁盆里放着没湿的衣物。
那个女人就站在铁盆旁边,她望着土坑里浑浊的积水全神贯注,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。
“你在看什么?”
听到我说话,她先是冷不防的回过身,我似乎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回过神的她用平缓的语气对我说。“你是外面来的,一定是有文化的人,我问你一个问题,你能回答我么?”
“说吧。只要我知道。”我说。
她的眼神忽然变的锐利,好似恶毒的豺狼让人胆寒。
她看着水面对我说道。“如果我跳下去,这水会淹死我么?”
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曾经掉下水坝唐熙,内心的愧疚感让我感到罪恶与难受。
我看了眼土坑里的积水,水面上的杂草已经冒尖,满打满算,这水深也不到半个人高,是不可能淹死人的。
“这么浅的水,怎么可能淹死人。”
她哭了,哭的很难看,眼泪似乎让一切烟消云散,她闭着眼,含着眼泪对我说。“是呀,这么浅的水,怎么可能淹死人!”
她的眼中蕴藏着千言万语,或许我该听听她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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